100%

  ●今言卷之四

  二百六十六

  二百六十七

  二百六十八

  二百六十九

  二百七十

  二百七十一

  二百七十二

  二百七十三

  二百七十四

  二百七十五

  二百七十六

  二百七十七

  二百七十八

  二百七十九

  二百八十

  二百八十一

  二百八十二

  二百八十三

  二百八十四

  二百八十五

  二百八十六

  二百八十七

  二百八十八

  二百八十九

  二百九十

  二百九十一

  二百九十二

  二百九十三

  二百九十四

  二百九十五

  二百九十六

  二百九十七

  二百九十八

  二百九十九

  三百

  三百一

  三百二

  三百三

  三百四

  三百五

  三百六

  三百七

  三百八

  三百九

  三百一十

  三百一十一

  三百一十二

  三百一十三

  三百一十四

  三百一十五

  三百一十六

  三百一十七

  三百一十八

  三百一十九

  三百二十

  三百二十一

  三百二十二

  三百二十三

  三百二十四

  三百二十五

  三百二十六

  三百二十七

  三百二十八

  三百二十九

  三百三十

  三百三十一

  三百三十二

  三百三十三

  三百三十四

  三百三十五

  三百三十六

  三百三十七

  三百三十八

  三百三十九

  三百四十

  三百四十一

  三百四十二

  三百四十三

  三百四十四

  ○二百六十六

  正德元年十月,劉瑾入司禮監,矯詔殺太監王岳、徐智、范亨;罷戶部尚書韓文、郎中李夢陽 【 「郎中李夢陽」 原本「陽」作「暘」,誤,據嘉靖本及明史本傳改。後凡作「暘」者,均徑改為「陽」。】 ;勒少師劉健、少傅謝遷致仕。以吏書焦芳兼武英殿大學士,吏侍王鏊為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入內閣。兵書許進代芳,加李東陽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

  先是,上初即位,瑾等以東宮內侍導上遊戲。內閣上疏言:「皇上視朝太遲,免朝太數,奏事漸晚,遊戲漸廣。長夏之時,遂停經筵,並輟日講,不知陛下宮中何以消日?奢靡玩戲,濫賞妄費,非所以崇儉德;彈射釣獵,殺生害物,非所以養仁心。鷹、犬、狐、兔田野之畜,不可育於宮廷;弓矢甲冑戰鬪不祥之象,不可施於禁籞。夫使聖學久曠,正人不親,直言不聞,下情不達,而此數者交雜於前,則聖賢義理何由而明?古今治亂何由而知?民生困苦而莫伸,政事弊壞而莫救。宗社所繫,生民所賴。今日之事,臣實憂之。六月中旬,風雨飄蕩,雷霆震怒。正殿鴟吻及太廟脊獸、天壇樹木、禁門房柱各有摧折或致燒燬。天心示警,蓋已甚明,伏願陛下惕然省悟。」報聞。復上疏曰:

  「兩月以來,日高數丈尚未視朝。茲天變民窮之時,正宜恐懼修省。怠荒若此,禍亂將至。」又報聞。

  會太監王讚、崔通去南京、蘇、杭織造,乞長蘆官鹽萬二千引。戶部請予半,上不喜,召見內閣問狀。內閣對曰:「宜如部議。」上曰:「用不足奈何?」對曰:「寧加銀數,不可多鹽引。」上詰其故,對曰:「鹽引有夾帶之弊,引多則夾帶益多。」上曰:「彼獨不畏法乎!」對曰:「彼既得旨,沿途騷擾,朝廷豈得聞知!」上色變,語益厲,曰:「豈獨此數人壞事!譬如十人,豈能皆賢?亦未免有四五人壞事者。」時有讚健、遷者,上入其言,故云。內閣退,上疏自劾曰:

  「先帝顧命惓惓,以陛下為托,臣等誓以死報,未敢求退。近者地動天鳴,五星凌犯,星斗晝見,白虹貫日,羣災叠異,併在一時。諸司弊政,日益月增,百孔千瘡,隨補隨漏。當此之際,內外臣僚協心倍力,猶恐弗堪。方且持祿固寵,任情作弊,讒謗公行,姦邪得計,變亂黑白,顛倒是非!人怨於下而不知,天變於上而不畏。竊觀古今載籍,未有如此而不亂者。政出多門,咎歸臣等。捫心反顧,無以自明,展轉於衷,事非獲已。若竊祿苟容,既負先帝,又負陛下。伏乞罷黜。」不允。又上疏曰:

  「痛惟孝宗皇帝大漸之時,召臣等至乾清宮御榻前,面賜顧命,諄諄數百言。臣等頓首拜受,不勝嗚咽。彼時,司禮監太監陳寬等實共聞之。陛下嗣位之初,臣等尤得少盡其職。近來數月,往往旨從中出,畧不預聞。有所議擬,徑行改易。」並上詔書不信、政令失中數事,皆不聽。言官亦會疏論內侍罪狀,留中。戶部尚書韓公文每朝退,輒泣恨不能救正。部郎中李夢陽說公:「大臣義共國休戚,徒泣何益!」公曰:「計安出?」夢陽曰:「比言官入章交劾諸閹,章下閣老持劾章甚力,公誠及此時率諸大臣死爭,閣老又得諸大臣,持劾章必益堅,去瑾輩易耳。」公將鬚昂肩,毅然改容曰:「善!即事弗濟,吾年足死,不死不足以報國。」明日早朝,公密叩閣老,許之,倡諸大臣,諸大臣皆唯。公退,具疏曰:

  「臣等待罪股肱,值主少國疑,瞻前顧後,心焉如割,中夜起嘆,臨食而泣者屢矣。近歲朝政日非,秋來視朝漸晚。仰觀聖容,日就清癯。皆言太監馬永成、谷大用、張永、羅祥、魏彬、劉瑾、丘聚等置造巧偽,淫蕩上心,擊毬走馬,放鷹逐犬,或俳優雜劇,錯陳於前。至導萬乘與外人交易,狎暱媟褻,有傷禮體。日遊不足,夜以繼之,勞耗精神,虧損至德。遂使天道失序,地氣靡寧,雷異星變,桃李秋華。考厥占候,咸非吉徵。切緣此等細人,惟知蠱惑君上,以便己行私,不思高皇帝業在陛下一身。今大婚雖畢,儲嗣未建,萬一起居失節,雖將此輩虀粉俎醢,何補於事!昔我高皇帝艱難百戰,取有四海。列聖繼承,傳之先帝,以至陛下。先帝臨朝顧命,陛下所聞也。奈何姑息羣小,置之左右,累聖德乎!今永成等罪惡既著,若縱不治,將來無所忌憚,為患非細。伏望奮乾剛,絕私愛,上告兩宮,下諭百僚,將永成等明正典刑,以回天變,泄神人之憤,潛消亂階,以保靈長之業。」

  疏入,上驚泣不食,諸閹大懼。太監王岳者,亦與永成等共事,素剛厲,頗惡其黨。初,閣老持言官章不肯下,諸閹窘,相對泣。會諸大臣疏又入,上遣司禮詣閣議,一日三至,閣益持議不肯下。岳顧獨曰:「外廷議是。」明日忽召諸大臣入,諸大臣或有咎公者,曰:「公疏言何?」公故不應,令吏侍鏊趨詣閣候。洛陽語王曰:「事且十成七八,諸公第堅持。」至左順門,太監李榮手諸大臣疏曰:「有旨,諸先生愛君憂國,言良是。第奴儕事上久,不忍即置之法,幸少寬,上自處。」衆懼,莫敢出一語答。榮面公曰:「此疏本出公,公云何?」公曰:「今海內民窮盜起,水旱頻仍,天變日增。文等備員卿位,靡所匡救。上始踐阼,遊宴無度,狎暱羣小,文等何忍無言!」榮曰:「上非不知,第欲寬之耳。」諸大臣遂旅退,鏊前謂榮曰:「設上不處,奈何?」榮曰:「我頸有裹鐵邪,敢壞國事!」是日,諸閹益窘,自求去南京安置。閣議堅持,猶不肯下。是夜,瑾等遶上前,跪伏哭,頭觸地,曰:「非上恩,奴儕且磔餧狗。」上色動,瑾又進曰:「害奴儕者王岳。」上曰:「何謂?」曰:「岳前掌東廠,謂言官先生有言第言,議閣時,岳又獨是外廷議。狗、馬、鷹、兔,岳嘗獻否,上心所明也。今獨咎奴儕。」益伏地痛哭。上怒,夜收岳及亨、智。瑾又曰:「狗、馬、鷹、兔,何損萬幾?左班官敢譁無忌者,司禮監無人耳。有則惟上所欲為,誰敢言者!」上立詔瑾入司禮監,竄岳、智、亨南京。內閣又上疏曰:

  「伏見舊年以來,龍顏清減,心切憂惶。傳聞每夜戲樂,有妨寢膳。皇城禁門開閉無節,甚至入市交易,全無扈衞,皆由左右誘引,以致聖心荒怠,政令乖違,財盡民窮,上干天變。昨者,府、部、科道等官,合詞累奏,皆謂瑾等狎昵淫巧,罪大惡極,乞明示典刑。臣等讀未終篇,涕淚交下。連日司禮太監李榮等三至內閣,傳示聖意。乃謂瑾等自幼服事,不忍遽行斥逐。夫人君之於小人,若不知而誤用,其失猶小,天下尚望其能知而去之。若既知而不治,則小人狎玩,愈肆姦邪,正人危疑,被其離間,天下之事無可復為,必至於亂亡而後已。且邪、正必不兩立。今滿朝文武、公卿科道,皆欲急去數人,而使之尚在左右,非但朝臣盡懷疑懼,而此數人者亦恐不能自安。上下相疑,內外不協,禍亂之機,皆自此始。宗社所關,誠非細故。」上不允。三臣各疏求去,內批健、遷致仕,東陽留用。東陽再乞退,上曰:

  「自陳休政,臣下職也。黜陟人才,朝廷公論,卿毋再辭。」韓、李皆致仕。言官劉菃、戴銑等俱下詔獄。錦衣鎮撫牟斌杖闕下奪職。岳、亨、智為瑾所殺死於道路。

  ○二百六十七

  弘治十一年十月,清寧宮災,詔行寬恤,求直言。內閣上疏曰:

  「竊見頃年災異頻仍,內府火災尤甚。軍器庫火,番經廠火,乾清宮西七所火,內官監火。而清寧宮之災尤為大異。古先聖王遇災而懼,避殿減膳,責己求言。修政事,明賞罰,然後可以轉禍為福,變災為祥。本朝列聖具有故事,今日急宜舉行。向來姦佞熒惑聖聰,妨蠹聖政,以致賄賂公行,刑賞失當,紀綱廢弛,賢否混淆,賦役繁興,科派百出,公私耗竭,軍民困憊。而大小臣僚,被其脅制,畏罪避禍,箝口結舌,下情不達,上澤不宣。愁嘆之聲仰干和氣,災異之積正此之由。今天道昭明,元惡殄喪,聖心開悟,洞察前非。然餘慝未除,宿弊未革,雖聖仁廣大,姑示含容,而中外人心憤欝未釋,故上天仁愛復有此異。伏願大開離照,獨運乾剛,進賢黜姦,明示賞罰。當行之事,斷在不疑,無更因循,以貽後患。尤望特降綸音,戒諭臣工,痛加修省,廣求直言,指陳時弊,並垂採擇,次第施行,以收人心,以回天意。」上悉從之。

  時太監李廣死,乞祠額,不許。廣黨周輔,請令李東陽為廣寺碑文,又不許。言官劾文武大臣交結廣者,請追究簿籍。上因東宮午講過左春坊,放班後召內閣,出袖中諸大臣辯疏,問處分云何。內閣請治其罪。上曰:「然。但六部尚書五人被劾,奈何?」對曰:「但查簿籍,治其有實蹟者。」上曰:「本無簿籍,究之恐濫及耳。」對曰:「請付臣等擬上,必不太濫。」上曰:「此籍不知有否,姑宜已之。」內閣疏中所謂姦佞元惡皆指廣也。

  ○二百六十八

  宣德三年,上御武英殿,問侍臣歷代戶口盛衰,對曰:

  「禹平水土,民奠厥居,至桀而耗,湯時已不及禹。至紂淫虐,武王時又不及湯。成、康致理,遂多於禹時。春秋、戰國至秦,所耗尤多。漢高至文、景,民庶大增。武帝征伐不息,十數年間民數減半。昭帝罷兵務農,至成帝初戶口極盛。東漢承王莽後,率土之民十纔二三。明、章之後,天下無事,人口滋殖。三國、六朝,疆宇分裂,所存無幾。隋文帝恭儉,大業之初戶口極盛。煬帝荒淫,役人以百萬計,丁男不足,役及婦人。由是天下之民聚而為盜。唐貞觀以後,及於永徽,戶口日增,至開元又極盛,安、史之亂遂大耗。宋承五季後,自太祖至神宗,戶口日盛。高宗南渡,中原板蕩,所存者東南之民。此歷代戶口之概也。」上曰:

  「戶口盛衰,足見國家治忽。其盛也本於休養生息;其衰也必由土木兵戈。觀漢武承文、景之餘,煬帝繼隋文之後。開元之盛,遂有安、史之亂。豈非恃其富庶而不知儆戒乎!漢武末年乃知悔過,煬帝遂以亡國,玄宗至於播遷。皆足為世主大戒。」

  ○二百六十九

  宣宗坐文華殿,召問士奇、榮交趾勅去未,對曰:「行矣。」上曰:「朕昔聞皇考言:『太祖初定天下,安南最先納貢。已而黎氏篡奪,天討不可赦。是時求立陳氏後不得,故郡縣其地。若陳氏有後,不致勞敝方隅。』朕對曰:『此誠帝王盛舉。』皇考笑曰:『勿泄。』朕心未嘗忘。今思陳氏果有後,選立一人,使供藩職,三年一貢,如洪武制,用寧其民,我亦得省兵戍。論者將謂朕委棄祖宗之業,然繼絕興滅,實皇祖之志。」士奇、榮頓首稱善。上曰:「卿二人識朕意勿言。」賜酒饌而退。

  ○二百七十

  景泰九年七月癸亥,禮部右侍郎李實,及也先使臣把禿等至自瓦剌。寧陽侯陳懋、吏部尚書王直等言:「實至自虜中,言虜欲和,且還大駕。又引實至上皇所,上皇諭:『虜請和非偽,慎勿疑阻。朕需少物作人事,汝歸為朕取來。朕得南還,即令朕守祖陵,或為庶人,朕亦甘心。』乞再遣實奉衣禮物幣奉迎。」上不聽,曰:「虜譎叵測,實歸,楊善復去,不必更使。即以迎上皇意勅也先,附其使去便。」

  丙寅,懋、直等再上言:「往者脫脫不花阿剌遣人議和,上皇不吝一介。今也先悔禍,專使行成,竟不一報,適啟戎心,後患無已。」下大臣再議。

  丁卯,實上言:「臣自瓦剌還時,也先與臣約八月五日來迎上皇。臣言:『需歸朝請旨,未敢竊定期約。』也先言:『正使即未遣,須先遣一二人同我使來報,不然勿謂吾失信。』遂令諸小酋偕少卿羅綺,收還大同、宣府塞上部落。臣過懷來,見官軍出郊芻牧,收禾轉餉,虜言可信。臣復命日蒙召對,詳述虜情。近在廷大臣累疏,未允臣將命講和,其欲遣人迎復,定約期日。臣特傳也先口語,伏望俯從羣言,別遣材智大臣往迎。雖虜情變詐不測,亦可塞彼無詞。不然,直在彼,曲在我。猶豫H趄,過期失約,復欲遣使,或又以命臣,臣自揣愆期,決不敢往。彼此相疑,和議不成,則上皇終不可復,干戈終不可息,邊鄙終不可寧矣。」疏入,復下大臣再議。

  是日,把禿等還,諭也先曰:「把禿等至,悉議和之意。顧前已遣楊善 【 「顧前已遣楊善」 原本「已」作「以」,誤,據嘉靖本改。】 、趙榮齎書幣至可汗及太師,專為迎朕兄太上皇帝。朕念朝廷自祖宗來,待瓦剌甚厚,一旦因嫌搆隙連兵,太師既能復修舊好,朕亦當勉從所請。維今益宜上順天意,下順人心,休兵息民,以實前言。把禿等回,特頒賞給至可汗。也先所言,欲送還大駕,實朕至願。果出誠心,即令楊善等奉迎還京,朕當永保和好。太師其深省之。」

  是日,懋、直等復請再遣實奉迎。上曰:「俟善還。」時御史畢鑾等、翰林檢討邢讓,皆疏乞迎駕。不聽。己巳,善至虜營。庚午,也先引善見上皇。是日定議,也先遂奉餞上皇。

  ○二百七十一

  宣德六年十二月,太監袁琦有罪凌遲,誅其黨陳海等十人,詔天下。又諭都御史佐,內臣出外有犯令,所在官司奏聞重治,知而不奏罪同。軍民撥置害人者罪死。

  ○二百七十二

  宣德二年三月,有進豳風七月圖者,上喜受之。顧侍臣曰:「此見周家立國之本,周公輔成王之心。當是時,君民相親如父子,以故周之王業歷年最永。」

  ○二百七十三

  李叔正者,江西靖安人。性聰敏,年十三以能詩名。既長,博通諸子百家言,詩稱江西十才子,叔正其一也。友諒陷南昌,其妻夏投井死,叔正義不再娶。洪武四年徵,除國子學正,遷渭南,陞興化知縣、禮部員外郎。請老不許。除國子助教,遷監察御史、湖廣參政,陞布政使,召為禮部侍郎,十四年春進尚書。是年,有司薦賢良,往往以儒學訓導應詔。叔正上言:「師範缺員,生徒廢業,不可。」上曰:「朕急作人,務求明師,有司又薦而他用,甚失朕意。」禁勿許。

  嘉靖辛亥三月,吏書夏邦謨去,吏部會推都御史屠僑、南吏書屠楷、吏侍郎李默。上簡用李。議者皆言冢宰必歷任正卿,資久望深,方得轉授,未聞侍郎即正位冢宰者。籍籍問余,余應曰:「李膺簡命,固聖明特達之知。然於先朝,實為故事。洪武壬午,成祖即位初也,蹇忠定公以吏侍陞尚書,秉銓二十七年,輟部事,留京師,備顧問。郭公璡以吏侍代蹇凡十五年,至正統壬戌致仕。而王文端公以禮侍代郭,凡十四年,天順丁丑致仕。是時,上能推誠,下無逸口,蓋五十六年間,吏部三尚書耳。今自弘治丙辰至嘉靖辛亥,亦五十六年,凡易二十八人。而晉溪、松臯皆再任,整庵、巽庵、晉叔皆未任。銓揆數易如此,他可知矣。成化癸巳,尹恭簡公亦以吏侍為尚書,代姚文敏公,歷十三年致仕。惟崔莊敏公吏侍為尚書,代李襄敏公未逾年去。此五公皆能稱其職。當時未聞有超資之議。逆瑾時,焦芳、張綵以吏侍相繼為尚書,清議耻之。即使二人不由侍郎為尚書,亦豈得為善類乎!昔傅說起板築為冢宰,而甘盤舊學不以為嫌,此何足異!顧稱弗稱耳。」

  ○二百七十四

  國朝定鼎金陵,本興王之地。然江南形勢,終不能控制西北。故高皇時已有都汴、都關中之意。觀洪武元年詔曰:「江左開基,立四海永清之本;中原圖治,廣一視同仁之心。其以金陵、大梁為南、北京。」方希古懿文太子輓詩曰:「相宅圖方獻,還宮疾遽侵。關中諸父老,猶幸翠華臨。」蓋有都關中之議,以東宮薨而中止也。

  ○二百七十五

  景泰元年,減中鹽芻粟。先是,召商于密雲、隆慶中淮鹽者,引米七斗,荳五斗,草四十束;古北口引米七斗,荳三斗,草三十五束。至是減密雲、隆慶米荳一斗,草十束;古北口米五升,荳一斗,草十束。

  ○二百七十六

  嘉靖八年夏五月,宗室載屬籍者八千二百三人。親王三十位,郡王二百三位,世子五位,長子四十一位,鎮國將軍四百三十八位,輔國將軍一千七十位,奉國將軍一千一百三十七位,鎮國中尉三百二十七位,輔國中尉一百八位,奉國中尉二百八十位,未名封四千三百位,庶人二百七十五位。

  ○二百七十七

  郡主無廕子 【 「郡主無廕子」 原本「主」作「王」,誤,據嘉靖本改。】 ,惟固安以景帝出,順義以秀懷王出。王無嗣,國絕,順義育宮中。故其子王道、周鳳官之錦衣。

  ○二百七十八

  陸愷,神宮巨鐺也。以孝穆紀太后兄 【 「以孝穆紀太后」 原本「穆」作「睦」,誤,據嘉靖本改。】 ,世官錦衣百戶。紀太后,泰陵所自出也。籍冊無為州巢縣人。

  ○二百七十九

  經筵面奏,近世無聞。惟嘉靖甲申夏,呂修撰柟言五月十二日,獻陵忌辰,是日講筵,君臣不宜華服。己丑夏,陸祭酒深言:講官講章,不宜輔臣改撮,使得自盡其愚,因以觀學術邪正。呂未幾以論禮謫解州判官,陸竟以此謫延平同知。程正叔詞嚴義正,范堯夫色溫氣和,皆賢講官也。今難其人矣。

  ○二百八十

  平蜀之功,經西番破階、文二州者,潁川侯也。由瞿塘破水陸二寨者,德慶侯也。二州破,則北失漢水之險,二寨破,則東失江水之險。故聖祖平西蜀之序云:為傅將軍、廖將軍千萬年不朽之功。而中山侯不與焉。

  ○二百八十一

  嘉靖丁亥,田州之役,實姚東泉之功也。是年六月三日進兵,兩廣漢達馬步官軍、土兵打手、殺手,共十萬二千七百七十七員名,分有五哨。凡攻破巢寨九十五處,賊猛殞首歸順。子邦彥竄死齊村,馮爵死富州,岑約死逕村。韋好、陸綬諸惡目,俱被擒斬。惟盧蘇、王受未授首。比東泉歸,陽明以撫處為策,蘇、受來降矣。陽明又以八寨之討被旨詰責,贈謚卹典停罷,並平宸濠之功皆不錄。新建之封,終其身耳。東泉錦衣之廕亦罷。是時前勦後撫皆謂無功,難乎任事矣。

  ○二百八十二

  天順五年夏季,官軍俸折色銀一十四萬。至嘉靖七年冬,每月米二十四萬七千石有零矣。李文達公嘗言於裕陵曰:「軍官有增無減,且天地間萬物有長必有消,如人只生不死,無處着也。自古有軍功者,雖金書鐵券,誓以永存。然其子孫不一再傳而犯法,即除其國。或能立功,又與其爵。豈有累犯罪惡而不革其爵!今若因循久遠,天下官多軍少,民供其俸,必致困窮,而邦本虧矣。不可不深慮也。」上曰:「此事誠可慮,當徐為之。」

  ○二百八十三

  南京諸衙門題名碑宜分別書,如吏部,首書吏部某官某,次書南京吏部某官某,又次復書吏部,又次復書南京吏部,乃為實錄。今概書南京未善,況都察院名臺名府不同,又御史大夫、御史中丞,與今官名亦不同,乃概列於今名官可乎?

  ○二百八十四

  弘治十年八月,上召見內閣徐、劉二文靖,李、謝二文正於平臺議政事。時太監李廣以燒煉齋醮,橫被寵賚,閣疏力諫,上嘉納,以疏示廣。武岡知州劉遜為岷府所奏,逮遜至京,科道疏救遜。下詔獄者六十餘人,內閣疏救,得釋。十一年五月,上坐平臺,召見內閣劉、李、謝三公,議罷成山伯王鏞、遂安伯陳韶、寧晉伯劉福總兵。越二日又召見,議以保國公朱暉、鎮遠侯顧溥、惠安伯張偉為總兵,代鏞等。而以溥同英國公張懋管團營。蓋五軍、神機、三千所為三大營六提督也。六人中擇二人提督團營,皆名總兵官。

  ○二百八十五

  正德五年四月,寧夏安化王寘鐇及都指揮何錦、周昂、指揮丁廣反,殺鎮守太監趙弼、總兵官江漢、巡撫都御史安惟學、覈田大理少卿周東。令孫景文造偽檄,言:「劉瑾蠱惑朝廷,變亂祖法,屏棄忠良,收集凶狡,阻塞言路,括歛民財,籍沒公卿,封拜侯伯,數興大獄,羅織無辜,肆遣官校,脅持遠近。張綵、劉機、曹雄、毛倫文臣武將,內外交結,意謀不軌。今特舉義兵,清除君側。凡我同心,並宜響應,傳布邊鎮。」以錦為討賊大將軍,昂、廣左右副將軍,景文軍師,張欽先鋒將軍;魏鎮等七人都護,朱霞等十二人總管。反書至,命太監張永總督軍務。起致仕都御史楊一清總制陝西、延綏、寧夏、甘、凉各路軍務。涇陽伯神英充平胡將軍總兵官,統各路兵討之,遂下詔寬恤。以副總兵都督楊英為寧夏總兵官,遊擊將軍仇鉞為副總兵,興武營守備侯勛 【 「興武守備侯勛」 原本「勛」作「鄖」,誤,據嘉靖本改。】 為參將。王師甫出數日,鉞斬周昂,執寘鐇及其子台溍,錦、廣。報至,勅英旋師。永、一清安輯寧夏。

  ○二百八十六

  正德十六年,工部言:內侍巾、帽、靴、鞋,合用紵絲紗羅皮張等料,成化間二十餘萬,弘治間三十餘萬,正德八九年至四十六萬,今至七十二萬。昔東漢永平中,始定宦官員,中常侍四人,小黃門十人。和帝以後,中常侍至十人,小黃門二十人。唐太宗詔內侍不立三品。中宗時黃衣二千人,員外至千人,衣紫者尚少。開元、天寶黃衣以上三千人,衣紫千人,其稱旨者輒拜三品,列戟于門。宋初,自供奉官至黃門,定員一百八十人。孝宗定二百人,後增至二百五十人。洪武二年,定置內使、監、奉、御凡六十人。今自太監至火者近萬人矣。

  ○二百八十七

  嘉靖初,錦衣旗校革三萬一千八百餘人,歲省糧儲數十萬。裁革冗官冗兵四萬餘人,歲省京儲一百六十八萬石。

  ○二百八十八

  永樂八年二月,成祖征本雅失理。丁未發北京,庚戌度居庸關,丁巳駐宣府,甲子閱武興和。三月甲戌駐鳴鑾戍,乙亥大閱。四月癸卯次玄石坡,上為銘刻立馬鋒,曰:「維日月明,維天地壽,玄石勒銘,與之悠久。」壬子次擒胡山,刻銘曰:「瀚海為鐔,天山為鍔,一掃胡塵,永清沙漠。」甲寅次廣武鎮,賜泉名「清流」,刻銘曰:「於鑠六師,用殲醜虜,山高水清,永彰我武。」五月丁卯朔,營於平漠鎮,甲戌次環翠阜,戊寅上至兀吉兒札,虜遁去。明日,追至斡難河,虜拒戰。上登山布陣,麾先鋒逆擊敗虜,本雅失理以七騎渡河遁去。壬午駐五原峯 【 「壬午駐五原峯」 原本「峯」作「鋒」,誤,據嘉靖本改。】 ,丙戌次飲馬河,諭皇太子,遂下詔班師。

  ○二百八十九

  詹同、徽父子吏部尚書,本黃岡人,寓徽州。同有修行。徽歷官監察御史,陞左都御史。洪武十九年,上以徽奉職公勤,復其家。二十二年為吏部尚書,兼左都御史。明年以徽子太子洗馬紱為尚寶司丞。二十四年,龍江衞吏以過罰書寫,值母喪,乞守制,徽不聽,吏擊登聞皷。上切責徽曰:「吏雖罰役,天倫不可廢。使母死不居喪,人子之心,終身有歉。天與人為善,猶恐其不善者;若有善而阻之,何以為勸?」徽大慚,吏得終喪。

  是年,擢寧海儒學訓導閻文為燕府右長史;南昌儒學訓導曾恕為周府左長史。徽言:「訓導秩滿,例陞教諭。今授長史越資,宜試職。」上曰:「師儒職雖卑,其道則尊,不可以資格論。」遂實授,仍賜冠帶、文綺襲衣。二十五年,太子太保支兼俸。二十六年,詔免天下耆民來朝。

  先是,詔天下民年五十以上者朝京師,訪民疾苦,有才能者拔用之。其年老不通治道,則宴賚而遣之。自是,來者日眾,上諭徽曰:「朕念來朝耆民,其中亦有年高者,跋涉道途勞苦,可遣人馳傳於所在止之。」大誥中稱徽剛斷嫉惡,不容奸偽。二十六年,坐藍黨死。驗封主事翟善署吏部事。

  ○二百九十

  正德十四年六月,寧王宸濠反。巡撫都御史孫公燧、按察司副使許公逵死之。汀、贛都御史王公守仁,及吉安知府伍文定起兵討宸濠,檄召江西各府兵。宸濠出南昌,寇陷南康、九江。丁亥,遣人寇望江。己丑,安慶守備楊銳、指揮崔文、知府張文錦力禦之。

  時王公在吉安,奏留公差還京御史謝源、伍希儒紀功,悉會吉安鄉官都御史王懋忠,編修鄒守益,郎中曾直,評事羅僑,御史張鏊山,僉事劉藍,進士郭持平,驛丞王思、李中,按察使劉遜,參政黃繡,知府劉昭,議討賊江西。知府戴德孺、徐璉、邢珣,通判胡堯元、章琦、談儲,推官王暐、徐文英,知縣李美、李揖、王天與、王冕,各率兵至吉安。進賢知縣劉源清斬賊黨數百;餘干知縣馬津率兵遏賊。七月壬辰,賊圍安慶,銳等擊却之。宸濠遣江西僉事潘鵬誘安慶降。銳等殺鵬家人,投屍城下,誓不降賊。丁酉,宸濠至黃石磯。戊戌,宸濠攻安慶,銳等力禦之。庚子,以雲樓攻,銳縋人焚其樓。甲辰,以天梯攻,文錦投茆焚之。丙午,宸濠聞王公攻南昌,解安慶圍遁還。辛亥,王公破南昌,擒宜春王拱樤。甲寅,宸濠至樵舍,明日,王公進兵黃家渡,宸濠戰敗。又明日,戰又敗。丁巳,王公擒宸濠及其世子、郡王、將軍、儀賓、偽太師、國師、元帥、參贊、尚書、都督、指揮等官,李士實、劉養正、劉吉、屠欽、王綸、熊瓊、吴十三、凌十一等數百人被執。脅從御史王金,主事金山,按察使楊璋,僉事王疇,參政陳杲,布政使梁辰,都指揮葉文、馬驥、白昂等。

  八月癸未,上親征,詔天下,遂至南京,駐太監王洪家。十五年十月,上還京,駐通州。宸濠伏誅。

  ○二百九十一

  六部主事列銜御史上。永樂中修五經、四書、性理大全時尚然。其後,郎中皆列科道官後,不知起自何時。都左右給事中列御史上,自景泰三年始。

  ○二百九十二

  景泰三年,御史練綱等言舉用方面事例,有旨令禮部集議,吏部不俟議定,即奏陞福建僉事李顒為參政,楊珏為按察使。蓋吏部恐議定莫遂其奸爾。夫所舉縱皆得人,亦得避嫌。況楊珏見為副使,曹祥發其贓私。且吏部推選多不公,如向舉陝西按察使何自學,不能檢身齊家,為家奴所殺;山東按察使張清,今為尚書薛希璉所黜;副使張哲未任,為都御史韓雍所黜;戶部主事楊愈考平常,例不當陞,乃陞河南知府;湖廣副使陳質九年例陞二級,止陞參政一級;僉事曾蒙簡未及一考,以殺賊功陞一級,越陞左參政三級。臣等非不劾奏,但給事中、御史有以直言觸其同類大臣者,吏部尚書懷猜忌,往往退其見任之職,鉗其欲言之口。所以居言路者以言為諱,職風憲者以職自保。寧負朝廷之恩,不敢犯大臣之怒。今吏部復爾專權鬻爵,肆行欺罔,臣等如不復言,皇上深居九重,何由知其弊之若是。臣等非不知觸犯權臣,禍不能免,但朝廷耳目,所係甚重,豈可知有權臣不知有陛下,知有身家,不知有朝廷!請太子太保兼吏部尚書何文淵、右侍郎兼少詹事項文曜于法司,明正其罪。

  文曜陰險奸邪,羣臣共知,比之文淵,情罪尤重,難佐天官。少保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王直,太子太傅兼吏部左侍郎俞山,素行本殊於眾,今亦為文曜等所愚,失於舉覺,亦宜究問。乞俯從臣言,命吏部但遇三品以上大臣舉用方面等官,每置二簿,鈐印,備書舉主與被陞者。一封進司禮監便御覽,一送翰林院備顧問。俟一考政績卓異者,賞舉主;政績無聞及犯贓,舉主同罪。

  上曰:「御史職居言路,凡事當言,今所言俱是。但知人之難,從古為然。已陞除者置不問。文淵、文曜等亦姑宥。自今選官務洗心滌慮,廣詢博訪,必從公道,毋得狥私。」四年,以御史錢昕為真定知府,御史給事中乞留昕,御史王直遂請老,上不許。昕竟去真定為知府。

  ○二百九十三

  成化二年,東虜董山糾衆入寇。三年,武靖伯趙輔充總兵,都督王瑛、封忠為副,左都御史李秉督軍,率漢番京邊官軍五萬討之。山降送京師,放歸廣寧。輔、秉曰:「山不可宥,請誅山。」九月,分左軍出潭河、柴河,越石門、土木河,至分水嶺;右軍由鴉鶻關、喜昌口,過鳳凰城、黑松林、摩天嶺,至潑猪江;中軍自撫順經薄刀山、鮎魚嶺,過五嶺度蘇子河至虎城,期日會兵進勦。朝鮮亦遣中樞府知事康純、魚有沼、南怡率兵萬人,遏其東走。我兵擣賊巢,虜遁。擒斬俘獲虜指揮若女等千人,班師。指揮張額的里率妻子乞降,朝廷憐而釋之。明年,留韓斌為副總兵防守。築撫順、清河、靉陽諸堡。

  ○二百九十四

  弘治中,台人繆恭學古行高,晚年走京師,上六事。其一「紀絕屬」,請封建庶人後為王,奉祀懿文太子。通政司官見恭奏大駭,駡恭:「蠻子,何為自速死!」繫恭兵馬司獄,劾上待命,賴敬皇明聖,詔勿罪,放恭還鄉。

  ○二百九十五

  仁宗即位之歲十一月,召禮部尚書呂震與御劄曰:「建文中奸臣,正犯悉受顯戮,其家屬初發教坊司、錦衣衞、浣衣局習匠。功臣家奴,今有存者,既經大赦,並宥為民,給還田土。」仁宗撰長陵神功聖德碑文,稱建文君,雖追廢,猶書其沒曰崩,當其在位,猶尊之曰朝廷。又諭羣臣曰:「若方孝孺輩皆忠臣。」詔從寬典。於是天下始敢稱孝孺諸死義者為忠臣云。

  ○二百九十六

  先朝用人,惟賢惟材,雖內閣輔臣,不專翰林。初開內閣七人,用王府審理、副中書舍人、給事中、知縣,改翰林官入直文淵閣。此後如文達起吏部主事,文清起御史,功業道德有過二公者乎?近日,但有改入翰林及宮僚者,千萬指摘,十無一完。即有才行出羣之士,亦深避峻却,惟恐一旦改官,徒增多口耳。且往時忌人官祿,至於死後定謚,尚有公論。今亦大異于昔矣。

  ○二百九十七

  留都諸司,無事時似閑,有事則參贊機務,守備武臣、操江都憲、總兵最為要職,不可不擇其人。南都水軍勝於陸卒,營馬壯於江舟。然戰守皆不得地利,孝陵再三欲徙都不果,成祖決遷北平,萬世之慮也。

  ○二百九十八

  戶部尚書王杲,簡諒廉平;兵部尚書劉儲秀,清貞恪慎;山西巡撫孫繼魯,清修苦節,文行卓然。皆一時人材。嘉靖丙午、丁未二年,相繼去位。孫繫死詔獄;王荷戟南荒卒;劉削籍。非出內閣之意即言官之口。其貪墨奸佞依阿卑諂者,安享榮祿。即有論劾,行賄得解,職任如故,旋復陞轉。以故今之大臣,實難展布。上為內閣刧持,下為言官巧詆,相率低頭下氣者以為循謹。千金雙璧絡繹道路,即以雄才大器著聲矣。

  ○二百九十九

  嘉靖丙午,京城大水。明年,歲星守營室,西內災,澄城山分崩離析,都城隍廟災。又明年二月,日有異常之變,三月朔,日食於夜;是月望,月食;煖閣又災。尋有孝烈之喪。又明年,有莊敬之戚。春秋傳云:「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謂后及太子也。

  ○三百

  近記時事小說書數十種,大抵可信者多。惟雙溪雜記、蹇齋瑣談二種好短人,似其好惡亦欠端。然雜記中言哈密事却是。彭幸庵忠孝剛方,有大臣風節,其處哈密不能無遺憾也。

  ○三百一

  嘉靖年來,浙中儒臣可為輔弼者,王文定公瓚、董中峯先生■〈王巳〉、張文定公邦奇,皆不得用。中峯文學蘊藉,行誼修潔,竟為永嘉中傷,一廢不復起,善類甚惜之。王官至禮部侍郎,張南京兵部尚書。中峯及張,余嘗接其言論,正人君子也。

  ○三百二

  我朝內閣以私喜進用人者有之。未嘗有以私怒殺人者,萬安、焦芳、劉宇、曹元亦未嘗至此。

  ○三百三

  父子天官,新安詹同,同子徽。徽才敏達,同有文學修行,皆仕洪武中。靈寶許襄毅公進、進子松皋讚。襄毅天官正德初,松皋嘉靖中。松皋恭慎小心,余為屬吏,未嘗見其以私怒中傷人。平居簡易,至大黜陟,秉正不阿,以故內閣嫉之。襄毅文武全才,清勁諒達,近世名卿鮮能及之。松皋與兄誥,同時為兩京戶部尚書。誥博學沉思,卒謚莊敏。論者曰:「襄毅弘毅,莊敏毅而不弘,松皋弘而不毅。」余見松皋儘有毅。

  ○三百四

  宸濠之役,王陽明不顧九族之禍,賊擒奏凱。彬、忠諸佞倖導康陵南征,罪人未就甸師之戮,中外危疑洶洶,視行陳間尤費心力。媢嫉之徒,肆為誣詆,天日鑒之而已。其桶岡、橫水、浰頭之賊連穴數省,寇叛數十年,國無大費,竟爾盪定。此功豈在靖遠、威寧之下!其學術,非潜心內省密自體察者,慎勿輕訾也。

  ○三百五

  威寧出塞俘馘甚多,虜自永樂以來,惟此奪其氣。一時羣臣忌功,百方誣訕,皆非實事。汪直自敬憚威寧,威寧不峻拒之,亦未為過。後人乃以威寧比陳鉞,何其忍也!

  ○三百六

  麓川之役,大費才力,騷動半天下。比再出兵,益復虛耗。苟且奏捷,鐵券金書,至今不絕。威寧、新建止終其身,豈不舛哉!

  ○三百七

  論大禮入內閣者,席文襄、張文忠、桂文襄、方文襄四人。霍文敏以禮書掌詹事府事。若楊文襄再入閣,以稱張疏,李文康以諭德是張說入閣。

  ○三百八

  嘉靖中,議文廟祀典,進文中子、后蒼、胡瑗、歐陽修四人從祀。文中之學,得孔、顏正傳。后以明禮,胡以善教,歐陽以濮議,故永嘉以比韓退之也。

  ○三百九

  今人專指斥陽明學術,余不知學,但知大學恐不可直以宋儒改本為是,而以漢儒舊本為非,此須虛心靜思得之。若寧藩反時,余時年二十一,應試在杭,見諸路羽書,皆不敢指名宸濠反。或曰江西省城有變,或曰江西省城十分緊急,或曰江西巡撫被害重情,或曰南昌忽聚軍馬船隻,傳言有變。惟陽明傳報,明言江西寧王謀反,欽奉密旨,會兵征討。安仁謂陽明學本邪說,功由詭遇。又曰王某心事,衆所共疑。何其不諒至此!

  ○三百一十

  江西入內閣者,解大紳、胡文穆、楊文貞、金文靖、胡若思、陳德遵、彭文憲、蕭孟勤、陳莊靖、劉文安、彭文思、尹文和、費文憲、桂文襄,近日貴溪、分宜,凡十六人。

  ○三百一十一

  東南海寇日甚一日,丙午秋遂至浙江,吾邑亦被其害。此事皆緣勢要之家通番獲大利,以貽國家東南之憂。國初設官市舶,正以通華夷之情,遷有無之貨,如西邊茶市,北邊馬市亦然。觀其官以市舶為名,意可知矣。聖祖特起信國公於衰暮之年,令其築城海上,自山東至浙,專防倭寇,而乃有市舶,許海夷進貢,豈無深意!今徒禁絕番夷入貢,遂使勢豪得侔其利。禁愈嚴,則勢豪之利愈重,而殘殺之害愈酷矣。要之,勢豪之家亦必有殞身滅族之禍。蓋緣其始欺官府而結海賊,後復欺海賊而併其奇貨,價金百不償一。積惡既深,一旦致毒,禍不遠矣。

  ○三百一十二

  浙人入內閣者今七人:黃文簡、王文通、呂文懿、商文毅、謝文政、張文忠、李南渠。文毅相業不在文貞、文達之下。文貞始嫌於君臣,文達終嫌於父子。文毅當易儲之際,微言諷止,而位在第六。以故丁丑之難,僅削籍歸田。茂陵固知之,竟復召用。俞綱入閣甫十餘日,仍理部事。

  ○三百一十三

  王陽明初見宸濠,佯言售意,以窺逆謀。宴時,李士實在坐,宸濠言康陵政事缺失,外示愁嘆。士實曰:「世豈無湯、武耶!」陽明曰:「湯、武亦須伊、呂。」宸濠又曰:「有湯、武便有伊、呂。」陽明曰:「若有伊、呂,何患夷、齊!」自是,陽明始知宸濠謀逆決矣。乃遣其門生舉人冀元亨往來濠邸,覘其動靜,益得其詳。於是始上疏請提督軍務,言:「臣據江西上流,江西連歲盜起,乞假臣提督軍務之權,以便行事。」意在濠也。

  司馬王晉溪知陽明意,覆奏稱王某有本之學,有用之才,今此奏請相應准允,給與旗牌,便宜行事。江西一應大小緩急賊情,悉聽王某隨機撫勦。以故濠反,陽明竟得以此權力起兵擒賊。捷奏中歸功本兵,新都故不喜晉溪,見陽明奏遂怒,故封爵久不行。

  至今皇帝登極詔中及之,議者遂謂新都自謂己定策地也。濠反書初至,諸大臣驚懼,以為濠事十成八九。晉溪一日十四奏調兵食,且大聲對諸大臣曰:「王伯安在汀、贛,據南昌上流,旦夕且縛宸濠,諸公無恐。曩請與伯安提督軍務,正為今日。」已而濠平,職方郎中論功超陞,晉溪乃不得脫戍籍,豈不大舛!晉溪後以張、桂薦,起復為吏部尚書。卒謚恭讓。

  ○三百一十四

  北虜凡求貢,必糾諸部落在塞上挾我。我邊臣幸其緩入,許奏聞入貢。轉展二三月,虜必深入,往歲鴈門、太原之禍皆然。總督、撫鎮所奏番字文書,往往誇述也先之事,中間又多不遜語,通事人不敢譯聞,止云:「內多番字,不能盡譯。」豈四夷館分地專業,而不解番文乎!

  ○三百一十五

  張正常者,世貴溪人。我兵取江西,正常以天師四十二代孫,號正一主教天師。遣人朝見,正常以屢朝京師。洪武初,上謂羣臣曰:「天至尊,豈有師?以此為號,甚褻瀆。」遂革舊號,號真人。正常有術,投符故永壽宮井中,有疾人飲井水輒瘳。詔作亭井上,名太乙泉。十三年,子宇初嗣,上言前朝嘗給有「正一玄壇符籙之印」,印之符籙。今欽給真人銀印,止敢用上表箋,乞別賜「龍虎山正一玄壇之印」,印如六品制。宣德中,宇卒無子,姪懋承嗣。弘治中,子玄慶病,子彥頨嗣。

  ○三百一十六

  正德庚午朔,瑾既縛,有旨降南京奉御。長沙謂諸大璫曰:「如此,彼若復用,肆毒當益甚,奈何?」太監張永曰:「有我輩在,無慮。」已而瑾上白帖言:「奴縛時,封奴帑,奴赤身無一衣,乞與一二敝衣蓋體。」康陵見瑾帖,憐之,令與瑾故衣百件。永等始懼,謀之長沙,令科道劾瑾。劾中多指阿附瑾文武大臣,永持疏至左順門付諸言官,曰:「瑾用事時,我輩莫敢言,況爾兩班官。今罪止瑾一人,可領此疏去,易疏急進,勿動搖人。」比疏入,坐瑾奸黨律。永輩又不欲止罪內臣一人,乃連及文臣張綵一人,武臣楊玉等六人。獄詞具上,綵疏稱寃,盡發長沙阿依瑾事。長沙大怒,又與永輩謀,不重法誅鋤此輩,後受其亂。乃改謀反律,然亦不盡本律。

  ○三百一十七

  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名九卿,相頡頏不得相壓,實自我朝始,始于洪武十三年。

  ○三百一十八

  嘉靖初,浙江按察使陳鼎,山東人。才器卓犖,廉明有風裁。貪污之吏,望風走去。不久卒于官。戊申,茶陵廖希顏自浙參政陞按察使,未上任卒。廖有文學修行檢,為屯田郎中。當翊國橫驕時,力摧其勢,江南得不加賦。南巡行宮,亦廖疏得撤 【 「亦廖疏得撤」 原本「撤」作「徹」,誤,據嘉靖本改。】 。吏才精敏,又平恕不盡法,惜未盡其用。

  ○三百一十九

  鐵冠道人張中,字景和,臨川人。孝陵登鍾山,詞臣扈從擁翠亭,給筆劄賦詩。鮑尚絅、朱升、張以寧、秦裕伯、單友中、李某暨道人並應制。道人初舉進士不得,遇異人,授以太極數學,談福禍多驗。狷介寡言,嘗戴鐵冠,自稱鐵冠子,人皆呼鐵冠道人。孝陵嘗微行至一寺中,羣僧伏門道傍迎。上曰:「何以知朕至?」對曰:「聞鐵冠道人云。」即召道人至。上手餅食未半,即賜道人,問:「道人能先知我至,試言我國事,顧直述,無我諱。」道人訊口誦數十句,中有曰:「戌寅閏五龍歸海,壬午青蛇火裏逃。」至洪武、建文間始驗,餘不敢傳。

  先是兵亂,歸隱幕府山間,至城市,與人言避兵處,從之者多獲全。壬寅,參政鄧愈薦,召至,上問曰:「予定南昌,兵不血刃,市不易肆,生民自此蘇息否?」對曰:「天下自此大定,但此地旦夕當流血,廬舍焚燬必盡,鐵柱觀亦僅存一殿耳。」後指揮康太反,果如其言。他日龍馬兩重之對,省署震擾之占,剪燈花,平友諒,類多奇中。

  ○三百二十

  洪武元年始設六部,以滕毅為吏部尚書,正三品,屬中書省。十三年罷省,以山西參政偰斯為吏部尚書,改正二品。自偰至張紞,皆在南京。蹇忠定公以後皆在北京。

  ○三百二十一

  吴元年始封宣、信、鄂三國公。洪武三年冬,大封功臣,封公二人,侯二十八人。是年又封伯二人,侯一人。四年又封侯一人。十年進封公一人,侯一人。十二年又封侯十二人。十九年論雲南功,進封公一人,侯一人。十七年定功臣次第。建文四年九月,長陵封公二人,侯伯各十三人,加祿一人,贈公二人,侯二人。已而又封侯三人,伯六人。徐增壽先贈武陽侯,永樂二年贈定國公。詳見異姓諸侯傳。

  ○三百二十二

  洪熙元年三月十五日,詔畧曰:「若朕一時過於嫉惡,律外用籍沒及凌遲之刑,法司再三執奏,三奏不允,至於五奏。五奏不允,同三公及大臣執奏,必允乃已,永為定制。」

  ○三百二十三

  正統四年四月災異,修省,勅諭公、侯、伯、府、部、院等衙門官寬恤事宜。第一條,吏部擢用官員,宜精選賢才任之;或罷軟無能者,或老疾不堪,平昔行止不端謹者,悉皆罷去。承差、知印、吏典人等,亦宜精詳考察賢否,貪污及庸懦無能并不諳行移者,悉皆罷去。不許狥私濫用,糜廩費祿。蓋先時皆因事因災考察也。

  ○三百二十四

  廣寧、遼陽間,中有三岔河,皆閒田,我戍兵遶而守之,若取而屯牧焉,我地益廣,邊備益省。馬端肅、李康惠二公,皆嘗議復此地,不果。蓋三河匯流,土地沃衍,草木茂密,又多魚蝦之利。三衞夷人牧馬其中,若奪其生業,兵隙必開。且地多沙沱,土亦疏惡,三河並趨,時遭墊沒。不若守我封疆之為愈也。

  ○三百二十五

  周顛仙,不知其名,自言建昌人。長壯奇崛,舉止不類常人。年十餘病顛,嘗操一瓢入南昌乞食。久之至臨川,未幾復還南昌。日施力於人,夜臥閭簷間,■〈衤阝〉寒暑雨自若。嘗趨省府曰「告太平」,人皆異其言,遂呼為顛仙。

  不數年,天下果亂。陳友諒入南昌,顛仙隱跡不見。及孝陵自將定南昌,將還,顛仙從道左拜謁,潜隨至金陵。每遇上出,輒趨進曰「告太平」。間見,或捫蝨而談,擊節而歌,詞多隱語,上頗厭之。命飲以燒酒,酣暢不輟。衣帶嘗繫菖蒲三寸許,日細嚼飲水。又自言入火不熱,上命巨甕覆之,積蘆薪五尺許,燔甕四旁。火盡滅,發而視之,端坐如故。如是者三。寓蔣山寺月餘,僧言顛仙與沙彌爭飯,怒不食半月矣。上幸翠微亭,召之,步趨如常。因賜食,乃食。上問曰:「能不食一月乎?」曰:「能。」乃坐之密室中,不食者二十三日。上將幸寺賜食,京師將士聞之,爭持酒殽往食之。既食而盡吐之。須臾上至,與之食,乃復食如常。既醉,上將還,顛仙於道側以手畫地作圈曰:「破一桶,成一桶。」

  是時中原尚未定,友諒復圍南昌,上欲勒兵往援,問顛仙曰:「陳氏已僣號,吾此行何如?」顛仙仰視良久曰:「可行。上面無此人分。」曰:「與汝偕行可乎?」曰:「可。」踴躍持杖,搖舞如壯士揮戈狀。舟次皖城,無風,不能進。顛仙曰:「行則有,不行則無。」既而行不數里,風果大作。至馬當,見江豚戲水,曰:「水怪見前,損人必多。」上曰:「顛者言何妄!復爾投之江中。」周曰:「吾入水不濡。」遂命投之江。久而復來謁見求食,命賜食。食已,正衣襟,前引項曰:「今可殺矣。」上笑曰:「殺爾何為。」乃縱其還廬山。

  及友諒敗死,遣人往廬山求之,至太平宮側,有言一老人止民舍,曰「我告太平來」。不食且半月,今去不見。洪武癸亥秋,有僧名覺顯者,自言廬山巖中老人使來見。上以其虛誕却之。會上不豫,飲藥未瘳。前僧復徒跣至云:「周顛仙遣進藥。」上不納,僧具言前事,乃餌其藥。覺有菖蒲、丹沙氣,是夕疾愈。僧亦去,不知所之。遂親為文勒石紀其事,命善應等往祠焉。

  ○三百二十六

  洪武二十四年,河決武原、黑羊山,東經汴城北五里,又南至項城入淮,而故道遂淤。

  正統十三年,決張秋、沙灣,東流入海。又決滎澤,東經汴城歷睢陽,自亳入淮 【 「自亳入淮」 原本「亳」作「毫」,誤,據嘉靖本改。】 。景泰七年始塞沙灣,而張秋運道復完。自後河勢南趨,而汴城之新河又淤。

  弘治二年以後,漸徙而北,又決金龍口等處,直趨張秋,橫衝會通河,奔流入海,而汴城南之新河又淤。六年,命副都御史劉東山治之。施功未竟,伏流潰溢。人皆言黃陵岡塞口不合,張秋護堤復壞,河不可治,運道不可復,且有為海運之說者。蓋滎澤孫家渡口舊河,東經朱仙鎮,下至項城、南頓,猶有河流,淤淺僅二百餘里。若多役夫力,疏濬深廣,使由泗入淮,可殺上流之勢。黃陵岡賈魯舊河,南經曹縣梁進口,下通歸德丁家道口,足以分殺水勢。然梁進口以南,滔滔無阻,以北淤澱將平。計其功力,僅八十里。若多役夫力,疏濬深廣,使由徐入淮,可殺下流之勢。水勢既殺,則決口可塞,運道可完矣。但既疏之後,不能保其不復淤。既塞之後,不能保其不復決耳。是時,東山能虛懷博訪,推心任下,五旬而事竣。

  ○三百二十七

  洪武甲寅二月丁酉朔,日食。下禮部尚書、給事中等官議文廟祀禮。請改用仲丁,制曰:「可。」

  ○三百二十八

  洪武三年,上幸後苑,見巢鵲卵翼,嘆曰:「誰無母子!」令羣臣親老得歸養。是年,賜朝臣袍帶,賜廉吏嵩縣劉典史布帛。擇文儒性行清潔者充學官。賜文武官朝服、公服,又賜冬衣。

  ○三百二十九

  滁陽王長子郭大舍,張夫人出,戰沒;一女惠妃,生蜀、豫、如意三王,汝陽、永嘉二公主。次張夫人出。又次李夫人生郭老舍。洪武四年旨云:「說與郭老舍,再三留你不住,實要回鄉守祖。你舊有二所庄田,我就賜與你耕種,教戶部官開除糧草。」十一年,鄰人賁童兒 【 「鄰人賁童兒」 原本「賁」作「貴」,誤,據嘉靖本改。】 詿誤出走。十七年,上諭張來儀譔王廟碑文,遂云王無後,令滁州衞千百戶王傑等二十二人供祀事廟,首宥日興率而祀之。又令蜀王往來修祀。比王之國,改令滁州衞掌印官致祭,宥氏分獻。二十八年,老舍還鄉,為費謙所發,解黑窰場做工。上面諭放回,令一年一朝京師。老舍卒,諭葬立石。

  老舍生謙,謙生昇,昇生信,信生琥,皆一歲一朝,有籍於禮部鴻臚寺。弘治癸丑,琥奏得旨,冠帶守祀。辛酉復奏,下該部看了來說。馬鈞陽行巡撫查明復奏。壬戌奉旨,是郭琥與做奉祀。正德癸酉,琥又求印信,王傑裔孫璽奏琥詐冒,吏部亦惡其求望漸多,覆請,奉旨,是滁陽王祀禮,悉遵皇祖舊制行。郭琥近授職銜革了,仍照皇考前旨,止與冠帶榮身,再來奏擾不饒。辛巳,琥復奏,吏部議送法司問罪。嘉靖元年五月朔奉旨 【 「嘉靖元年五月朔奉旨」 原本「奉」作「奏」,誤,據嘉靖本改。】 ,你部裏再查議了來說。復奉旨,是郭琥准與原授職銜,以榮終身,不許干預祀事。琥生厚。

  滁陽散財聚衆,以啟皇明萬世之業,而子孫曾無一命,可乎?弘治時與奉祀。正德時革職。今上新政,特旨查議,所司不能奉揚,再議革職。而聖心未慊,敕令再議。使遇馬鈞陽,郭氏當有祿矣。

  ○三百三十

  劉文安公陳十事,其八言賞罰,曰:「石亨、于謙等將兵禦虜,未聞推陷腥羶,迎回鑾輅。但迭為勝負,互相殺傷而已。雖不足罰,亦未足賞。今亨自伯爵陞為侯爵,謙由二品陞為一品,天下之人未聞其功,而但見其賞,豈不怠忠臣義士之心乎!今宜使亨等但居舊職,勿授新陞,以崇廉耻之節,以作敵愾之氣。夫既與而不忍奪者,姑息之政也。既進而不肯退者,患失之心也。上不行姑息之政,下不懷患失之心,則治平可計日而望矣。」時羅通亦以為言。然自得勝之役之後,也先再不敢窺我居庸、紫荊者,誰之力也?

  ○三百三十一

  洪武初,建大本堂,聚古今圖書。上為大本堂記。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親王,分番夜直。才俊之士充伴讀,時時賜晏賦詩,商確古今,評論文學無虛日。仁宗在東宮,教令長至燕勞東宮之臣如家人父子。又從學詩學為表,至有以暗逐明之喻。英宗沖年就學,大臣不能引故事,徒徇時好務尊君卑臣,非祖宗之法矣。王文恪公晉言:「今既未能復祖宗之舊,畧君臣之儀,敦師友之分,使宮僚日侍左右,從容講讀。講讀之暇,宴飲、出入、居處,皆得周旋其間,至暮乃退。或有剪桐之戲,隨事諫止。宮僚有不法,從三師糾正,甚者斥逐,不使邪人得預其間。如此所謂一人元良,萬邦以貞。三代所以久長者,用此道也。」

  ○三百三十二

  大同人趙小挨者,極狡黠,通虜。嘉靖己酉夏,以守臣差至京,覘我虛實。庚戌春,小挨去虜中,久之回,言虜強盛,請撫鎮用一妓,詐稱總兵女,送虜酋俺答求和。撫鎮大怒,杖之四十。小挨遂走從虜。墩軍數招之,答曰:「直至北京正陽門外,始與爾等再相會。」是夏,大同總兵張達、副林椿皆死於虜。總督侍郎郭宗臯、巡撫陳燿被逮,廷杖,謫戍邊。起復尚書翁萬達代宗臯,未至,兵侍蘇祐出總督,趙錦代燿。時薊州巡撫王汝孝,憤喜峯口外夷人猛可等索賞無厭,兩出境撲殺。諸夷恨我,亦數入塞,遂通虜。

  七月,大同仇鸞總兵報俺答糾河套吉囊子、狼台吉部落及遼東達子入寇。又報虜東行,將犯獨石。八月,萬壽聖節前二日己巳,虜自獨石邊外東行。甲戌至大、小興州。乙亥,巡撫為口外陳通事所詐,報虜自大、小興州往西北去,且曰:「請寬主憂臣辱之慮,坐收安內攘外之功。」是日,虜遂至古北口外。丙子,王巡撫又報虜到古北口外,被我軍射退,及奪獲馬疋數多,必不能入。是日申時,虜已入古北口,二鼓報至,京城戒嚴。丁丑黎明,陸錦衣炳分布官校於皇城四門,兵書丁汝夔發勇字四營兵分駐城外,威字四營及大三營兵守城。令九門各文武大臣監督。甘肅巡撫王儀駐守通州,吏部侍郎王邦瑞提督城守軍務,僉都御史商大節提督巡城。

  是日未時,保定巡撫楊守謙、統副總兵朱揖、參將祝福兵駐東直門外;參將馮登兵駐安定門外;守備井田兵駐崇文門外。戊寅,仇總兵統副總兵徐珏、遊擊張騰兵駐朝陽門外。己卯,虜在白河東岸,仇總兵諸軍迤邐移營東行。是日,宣府副總兵孫勇、遊擊賀慶兵駐得勝門外。上賜仇總兵平胡大將軍印,賞銀千兩 【 「賞銀千兩」 原本「千」作「十」,誤,據嘉靖本改。】 ,蟒衣一襲。陞楊巡撫兵部左侍郎,提督內外官軍截殺,賞銀四十兩,紵絲三表裏。

  時京城諸惡少凶徒,往往羣聚,言內外文武大臣家積金銀數百萬,虜即近城,我等放火搶諸大臣家。諸大臣懼,言城外有邊兵可恃,宜移京軍入護皇城,勿驚闕廷。於是,邦瑞請九門各添兵千人,巡捕官軍分營東西長安街,大節請九門城上各添兵千人,丁尚書請於十王府、慶壽寺各駐一營,營三千人。於是,城外之兵掣入城者大半。

  是晚,宣府總兵趙國忠統參將趙臣、孫時謙、袁正,遊擊姚冕,山西遊擊羅恭兵,駐小榆河;遼東參將楊應奇、總兵李琦、山西守備劉潭、遊擊柴縉兵皆相繼至郊畿。是時,虜在白河東岸,殺掠人畜。庚辰至河上,辛巳渡河西北行,結陣東郊。散遣三五騎或十餘騎,旁都城殺掠,焚廬舍,日夜火光不絕。直至東直門外馬房,執內臣八人去。掩答縱歸,上番書,言求貢及朵顏引路事。城外居民被傷千萬,成羣奔京城。城門閉,不肯開,萬口號慟,聲徹西苑。上令開門,聽民出入。是日,虜掠我婦女,酣飲大教場中。是夜宣府趙總兵等兵在小榆河,與賊前哨對壘。仇總兵等亦還兵駐京城東北。壬午,零賊往來京城後六門外,殺掠人畜。癸未,虜至鞏華城西北,益出輕騎近京及山西口,殺掠甚慘。

  上震怒,御奉天殿宣諭羣臣。是夜,逮王儀、參將劉錦下詔獄。甲申,逮丁尚書、楊侍郎廷訊。是日,虜住西北郊。乙酉,逮汝孝、希韓。革兵侍謝蘭、職方郎中王尚學、戶書李士翶、十三司郎中周魯等職,與工書胡松俱戴罪冠帶管事,候事寧處治。是日,虜至白羊口。丙戌,上怒甚,急欲殺丁、楊,索法司奏當急。法司持未肯上,上益怒,夜逮刑侍彭黯、左都御史屠僑、大理少卿沈良才等,廷杖五十,降俸五等。法司遂上擬丁、楊死律。是日,虜半從橫嶺口出懷來、張家口。丁亥,丁尚書、楊侍郎死於西市。是日,張家口虜落川去,半自白羊口復回東行。趙總兵夜遣健卒八十人住天壽山,四面放銃,賊疑我有伏,不敢入紅門。己丑,仍出古北口去。勘奏者言虜殺我男婦六萬,擄去四萬,掠雜畜數百萬,焚廬舍萬區。通計男婦死且掠者,蓋六十萬。

  當是時,城外京、邊軍竟不曾與虜一戰。儀、士翶閑住,蘭降,太僕卿魯外任,松奪俸,汝孝、希韓、尚學謫戍。留鸞總理京營戎政,珏代鸞鎮守大同。邦瑞以侍郎掌兵部事。儀改協管京營戎政。史道以兵侍掌部事,尋還。邦瑞理部事,為尚書,而召趙錦代邦瑞。明年春,邦瑞自陳削籍去,錦代邦瑞為尚書。戶侍傅鳳翶代錦。松亦自陳致仕,歐陽必進代松。

  ○三百三十三

  莊渠言,皇子之國,皇后子其儀制用上十王禮;妃所生子用中十王禮 【 「妃所生子中十王禮」 原本「禮」作「理」,誤,據嘉靖本改。】 ;嬪所生子用下十王禮。降殺以母為差。此不知出何令甲。孝陵封諸王不然。

  ○三百三十四

  嘉靖己亥,葬慈孝睿皇后。今皇帝甚孝順敬慎,建言者遂上言姜嫄生后稷、慶都生帝堯事。於是武功有姜嫄之祠,慶都有堯母之祠。

  ○三百三十五

  嘉靖庚戌,鄭王厚烷為盟津恭懿王子祜橏所訐,奪爵降庶人,安置高牆。其長子載堉封爵如故。辛亥,祜橏又欲奪理府事,奏下禮部議。禮官徐階議言:

  「親王因事奪爵,未經奉旨,立郡王承繼國祀,其子雖未見罪,始則降封,後乃得嗣其父始封之爵者,遼庶人貴烚長子豪■〈土顯,去頁〉之封長陽王是也。父子並有罪,降庶人,不得請封者,見瀟與其子祜柄是也。罪止其身,子得襲爵,但未封世子,擇郡王署府事,已而彼此相訐,仍封其子為世子,勅令管府事者,慶庶人世子鼒櫍是也。父既坐罪,即命其子管府事者,岷庶人彥沐世子譽榮是也。至於親王冊寶,自非罪干大逆國除,如寧庶人宸濠父子殲滅者,例不進繳。

  今鄭庶人仰荷聖恩,罰止其身,其子載堉封爵如故。比之貴烚、見瀟奉旨改令旁支承繼者不同。載堉於厚烷所犯情罪無干,幸保封爵。比之豪■〈土顯,去頁〉先為庶人及祜柄有罪降革者亦異,本部不敢輒援岷世子譽榮、慶世子鼒櫍 【 「慶世子鼒櫍」 原本「櫍」作「楯」,誤,據嘉靖本改。】 例,請命載堉管理;而援鞏昌王例,請令河南撫按奏保倫序相應賢能素著者二人,以俟簡命。蓋以予奪之柄,宜出自朝廷,其人之賢否,當稽諸公論也。祜橏累奏,圖快私忿,相應罰治,仍如前擬施行。祜橏無得脇制撫按肆行奏訐。」制曰可,祜橏且不問。

  先是,己酉秋,鄭王嘗疏請上講學、勤政、任賢。未幾而祜橏遂訐王也。

  貴烚,遼簡王子。初封長陽王,已而嗣遼王。正統元年,府臣為乞加祿。裕陵言:「簡王得罪朝廷,太祖特加原賚,削其祿衞,止與校尉三百人。仁宗命今王嗣王倍加祿,得支二千石。宣宗又與旗軍三百人。朝廷親親已至,王於庶母諸弟寡恩,多行無禮,府臣不聞匡直,為王請加祿,不允。」四年,坐滅絕天理,瀆亂人倫,廢為庶人。而簡王第四子貴煖,以興山王嗣遼王。貴烚子豪■〈土顯,去頁〉得封長陽王也。

  荊靖王三子,長見瀟,天順中嗣王。弘治五年,人告王有異謀,命太監蕭敬、駙馬都尉蔡震、都御史戴珊召王至京,并其長子祜柄降庶人,還置武昌。見瀟弟見溥,成化二年封都梁王,十三年卒,謚悼惠。其子祜橺,弘治七年以都梁王進封荊王也。

  慶恭王子台浤,弘治十六年嗣王。時虜數入塞,賊發恭王墓。嘉靖四年謀不軌,法司請如代王聰■〈氵禾〉例,徙西安。上不許,降庶人留邸,歲與米三百石。已又不悛,徙西安。其長子鼒櫍封世子,攝府事。十二年,世子及懷王妃王氏乞留台浤故邸,禮官執議不可。十五年兩宮徽號詔許台浤還邸與冠帶也。

  岷王彥汰,簡王子。與弟南安王彥泥訐陰事,彥泥廢為庶人,彥汰坐荒淫敗度,抗制擅權,幽囚嫡母焚死,迫逼多官稱臣,亦革爵為庶人。令其子世子譽榮攝理府事。嘉靖十年,譽榮為父乞恩,辭攝府事。禮官以見灂、鍾鍑比奏,彥汰冠帶理府事。十二年,彥汰乞復爵,不許。十五年,兩宮徽號詔復彥汰王也。

  鄭之初王,諱瞻埈,獻陵第二子。母李貴妃,永樂二十二年封。漢庶人反,王與弟襄王居守。宣德四年之國鳳翔。王請安王竹園,時韓王以安王舊邸得竹園矣。上曰:「園在鳳翔,去平凉遠,與鄭王便。」

  正統八年,乞徙懷慶,留京邸,明年之國。成化二年卒,謚靖。子祁鍈,成化四年嗣,乞河堧地。弘治八年卒,謚簡。世子見滋卒,孫祜枔,弘治十年以世孫嗣,贈其父世子鄭僖王。正德二年卒,謚康。無子。僖王弟東垣端惠王見■〈氵貢〉之子祜檡,正德四年嗣王,贈其父鄭定王。十六年卒,謚懿。子厚烷,嘉靖六年嗣。時又有周府宗人鎮國將軍勤熨上言時事,降庶人,放高牆。

  ○三百三十六

  洪武十五年,命翰林侍講火原潔等編類華夷譯語。上以前元素無文字,發號施令但借高昌書,製蒙古字,行天下。乃命原潔與編修馬懿赤黑等以華言譯其語,凡天文、地理、人事、物類、服食、器用,靡不具載。復令元秘史參考,以切其字,諧其聲音。既成,詔刊布。自是使臣往來朔漠,皆能得其情。

  ○三百三十七

  永樂七年,遣太監鄭和、王景弘、侯顯率官兵三萬下西洋。凡西洋功次,即非斬首,選法不得減革。永樂十三年,吏部員外郎陳誠上使西域記,凡十七國。

  ○三百三十八

  四夷何以首安南也,我郡縣也。次兀良哈何,我武衞也。哈密、女直非歟?羇縻之虜,非我官長也。兀良哈之有三衞,以靖難歟?非也。大寧之北有三衞也,蓋自洪武始也。其南據大寧也,乃永樂始也。將復交趾而收大寧乎?都統之議,夷且嗤我,革蘭台以來,駸駸乎我貳矣。棄哈密而撫女直乎?哈密罷我河西,女直扞我遼東也。土番入哈密 【 「土番入哈密」 原本「土」作「王」,誤,據嘉靖本改。】 ,而嘉峪不驚;胡虜通女直而山海弗靖矣。朝鮮何以次兀良哈也?知禮教也,大國也。琉球小夷,何以次朝鮮也?學于中國也。何以終韃靼也?非勍寇乎我勝國也!盛衰之運,中國有安危焉,以故別考而存之,戰守之畧,可幾而得矣。

  高皇何以有海外之使也?更始也。成祖西洋之■〈舟發〉,不已勞乎?鄭和之泛海與胡濙之頒書也,國有大疑焉爾。羗三王,胡四王,我厪厪焉。西番五王,世優之何也?不能為我深創也。苟因俗而治之,得相安焉可矣。西域何以不得浮南海也,王公設險假樹渠焉。如之何使其縱橫出入幾徧宇內也?海島之夷勤我封使。往來之禮歟?夷不言往來,往來言諸侯也。四夷來王,八蠻通道,未聞有報使焉 【 「未聞有報使焉」 原本「未」作「永」,誤,據嘉靖本改。】 。然則領封可乎,奚為而不可也?陪臣請命于京師,王人致命于海上,非往來乎?

  嗚呼!均覆載者,天德也。辨華夷者,王道也。昔也夷人入中華,今也華人入外夷也。喜寧、田小兒 【 「田小兒」 原本「兒」作「人」,誤,據嘉靖本改。】 、宋素卿、莫登瀛皆我華人,雲中、閩、浙憂未艾也。是故慎封守者,非直禦外侮,亦以固內防也。池魚故淵,飛鳥舊林,人情獨不然乎?彼其忍於捐墳墓、父母、妻子、鄉井而從異類者,必有大不得已也。嗚呼!德惟善政,政在養民,盍亦反其本矣。不然而欲郡縣我子弟,武衞我干城,烏可得哉!

  ○三百三十九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建文君以張鳳、李衡、趙福、張弼、汪濱、孫瑞、王斌、楊忠、林良、李成、張敏、劉政為錦衣衞千百戶有差。鳳等皆西宮殉葬宮人父兄,所謂朝天女戶也,官得世嗣。

  ○三百四十

  近日武臣如梁震、馬永,皆不易得。邊事日疎,勞聖明拊髀之思,為之頌曰:

  「﨣﨣梁公 【 「﨣﨣梁公」 原本第二個「﨣」作「趙」,誤,據嘉靖本改。】 ,行間奮迹,豸面鳶肩,鷹胷虎額 【 「鷹胷虎額」 原本「胷」作「■〈留,月代田〉」,誤,據嘉靖本改。】 。氣擁霆雷,機深几席,士戢其武,亦甘其澤。移鎮雲中,兵驕將猥,旌旄一麾,聲靈頓改。夜蹴黑山,晨搜青海。奪彼草泉,繕我溝壘。紫韁千羣,蒼頭百隊。禍讋唐藩,威行漢塞。胡隕千城,憂我恒、代。寵贈上公,增此敵愾。馬公特起,明慈信劼。說禮敦詩,跨馬穿札。守督漁陽,心懸大寧,曾是甌脫,薄我郊垌。乃餌其酋,乃擕其羣,百里未闢,三捷來聞。密章獻忠,收攬賢傑。義減坤囊,譴深需穴。全遼喁喁,載乘符旓。涉河陷陣,逾山毀巢。疆陲外靖,伍卒內囂。腹心弗潰,掌股斯調。」

  ○三百四十一

  四夷館分十人,所設通事六十人。大通事有都督、都指揮等官,統諸小通事,總理貢夷、降夷及歸正人夷情番字文書,譯審奏聞。

  ○三百四十二

  土魯番一名土爾番,在火州西百里古交河縣安樂城也。城方一二里,地平,四面皆山,氣候多煖,少雨雪。上宜麻、麥,有瓜果羊馬之利。人皆屋居,信佛法,多僧寺。城西二十里有崖兒城,城僅二里,居民百餘家,相傳故交河縣治 【 「故交河縣治」 原本「交」作「支」,誤,據嘉靖本改。】 ,又云古車師國。永樂十二年,行在驗封員外郎陳誠,使至其國。誠言:

  「西北百里有靈山最大,有夷人言此十萬羅漢湼槃處也。近山有高臺,臺伴有僧寺,寺下皆石泉林木。從此入山,行二十里至一峽。峽南有小土屋,屋南登山坡,坡有石屋,屋中小佛像五。前有池,池東有山。山石青黑,遠望紛如毛髮。夷人言此十萬羅漢洗頭削髮處也。循峽東南行六七里,登高崖,崖下小山纍纍,峯巒秀麗,羅列成行。峯下白石成堆,似玉,輕脆不可握。堆中有若人骨狀者,甚堅如石,文縷明析,顏色光潤。夷人言此十萬羅漢靈骨也。又東下石崖,崖上石笋如人手足。稍南至山坡,坡石瑩潔如玉。夷人言此辟支佛湼槃處也。周行羣山,約二十餘里,悉五色砂石,光焰灼人。四面峻壑窮崖,天巧奇絕,草木不生,鳥獸鮮少云。」

  甘肅大抵無北虜患,專鎮防西夷。夷種中土魯番最奸狡。宣德五年始遣使來貢。正統以後亦嘗來貢。成化、弘治間,番酋阿力阿黑麻父子擾我西鄙,虜我哈密。忠順王罕慎、陝巴、邦牙即,是時專伺哈密。至正德,遂數犯我甘肅,語在哈密傳中。嘉靖十一年,西域貢稱王者七十五人,貢使至二百九十人。禮官夏言請國稱一人王。內閣張孚敬言:「西域稱王者多,恐彼自封授,或部落相稱。先年入貢稱王亦有三四十人者,答勑並稱王。今盡裁奪,恐夷情觖望。」下禮兵部議。言言:

  「西域諸國稱王者,惟土魯番、天方、撒馬兒罕三國。如日落諸國,名甚多,朝貢絕少,且與土魯番諸國不相統。弘治、正德間,土魯番十三入貢,天方正德間四入貢,稱王者率一人或二人三人,餘稱頭目、親屬。嘉靖二年、八年,稱王者天方至六七人,土魯番至十一二人。此兩年間,撒馬兒罕至二十七人。內閣言先年亦有稱王至三四十人者,併數三國耳。乃今土魯番十五王,天方二十七王,撒馬兒罕至十三王,併數則百五六十王,前此所未有。況所稱王號,原非舊文,即有同者,地面又異。弘治時回勑書,國稱一王,若循撒馬兒罕往年故事,類答王號,人與一勑,恐非所以尊中國而嚴外夷也。自後各執賜勅,率其部落,貢不如期,使不如數,任意往來,勢難阻絕 【 「勢難阻絕」 原本「勢」作「執」,誤,據嘉靖本改。】 ,驛傳勞煩,宴賜頻數,竭我財力,以役遠夷,計亦左矣。」上從言言。

  當是時,土魯番強,殘破我嘉峪關外七衞及城郭,諸國地大人衆,非復陳驗封奉使時矣。

  ○三百四十三

  直文淵閣入內閣預機務,出納帝命,率遵祖憲,奉陳規誨,獻告謨猷,點檢題奏,擬議批答,以備顧問,平庶政。不得專制九卿事,九卿奏事亦不得相關白。凡上所下,一曰詔,二曰誥,三曰制,四曰勅,五曰冊文,六曰諭,七曰書,八曰符,九曰令,十曰檄。皆審署而調劑焉,平允乃行之。凡下所上,一曰題,二曰奏啟,三曰表箋,四曰講章,五曰書狀,六曰文冊,七曰揭帖,八曰會議,九曰露布,十曰譯。皆審署而調劑焉,平允乃行之。

  凡東宮出閣講讀,領其事,敍其官,而授之職業。凡修實錄、史志諸書,充總裁官。實錄成,呈上,焚其草禁中。凡宗室請名、請封,及諸臣請謚,並擬上焉。凡圖書繕寫、讐校,皆課而察之。凡郊祀、巡狩、親征,扈行。凡累朝御文、實錄、寶訓、玉牒之副,古今書,皆籍而藏之。凡會勅,稽其由狀而敍述上請焉。凡禮部會試、廷試,貢士、國子生月課,歲貢生廷試,夷館譯生,皆總領之。其屬制勅房書辦,制勅詔旨,誥命冊表,寶文玉牒,講章碑額,題奏揭帖,一應機密文書,及王府勅符底簿;誥勅房書辦,文官誥勅,番譯勅書,并夷書揭帖,紀功勘合,皆稽按典故,起草進畫,若漏洩稽緩,遺失妄誤,皆有罰。蓋罷中書丞相,此直文淵閣者,即虞揆、殷衡、周宰之職也。治亂安危,恒係於斯,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三百四十四

  國初設中書省左右丞相,黨獄起,罷。詔五府九卿分理庶務。翰林春坊官看詳諸司奏啟,署「翰林院兼平駁諸司文章事某官某」。

  成祖靖難後,召解公縉、黃公淮、胡公廣、楊公榮、楊公士奇、金公幼孜、胡公儼入直文淵閣。時洪武壬午,實建文四年也。自後,楊公溥、張公瑛、陳公循、曹公鼐、馬公愉、苗公衷、高公穀、張公益、彭公時、商公輅、江公淵、王公一寧、蕭公鎡、王公文、徐公有貞、許公彬、薛公瑄、李公賢、呂公原、岳公正、陳公文、劉公定之、劉公珝、劉公吉、彭公華、尹公直、徐公溥、劉公健、丘公濬、李公東陽、謝公遷、焦芳、王公鏊、楊公廷和、劉宇、曹元、劉公忠、梁公儲、費公宏、靳公貴、楊公一清、蔣公冕、毛公紀,蓋自壬午至正德辛巳,凡百二十年,五十一人。內有再入三入閣,惟西楊起布衣,歷四朝四十一年。

  ●附錄一 明史鄭曉傳

  鄭曉,字窒甫,海鹽人。嘉靖元年舉鄉試第一。明年成進士,授職方主事。日披故牘,盡知天下阨塞,士馬虛實強弱之數。尚書金獻民屬撰九邊圖志,人爭傳寫之。以爭「大禮」廷杖。大同兵變,上疏極言不可赦。張孚敬柄政,器之,欲改置翰林及言路,曉皆不應。父憂歸,久之不起。

  許讚為吏部尚書,調之吏部。歷考功郎中。夏言罷相,帝惡言官不糾劾,詔考察去留。大學士嚴嵩因欲去所不悅者,而曉去喬佑等十三人,多嵩所厚。嵩大憾曉,調文選。嵩欲用趙文華為考功,曉言於讚曰:「昔黃禎為文選,調李開先考功,皆山東人,詔不許。今調文華,曉避位而已。」讚以謝嵩。嵩欲以子世蕃為尚寶丞,曉曰:「治中遷知府,例也。遷尚寶丞,無故事。」嵩益怒。以推謫降官周鈇等,貶曉和州同知。稍遷太僕丞,歷南京太常卿。召拜刑部右侍郎。俄改兵部,兼副都御史總督漕運。

  大江南北皆中倭,漕艘幾阻。曉請發帑金數十萬,造戰舸,築城堡,練兵將,積芻糗。詔從之。中國奸民利倭賄,多與通。通州人顧表者尤桀黠,為倭導。以故營砦皆據要害,盡知官兵虛實。曉懸重賞捕戮之。募鹽徒驍悍者為兵,增設泰州海防副使,築瓜洲城,廟灣、麻洋、雲梯諸海口,皆增兵設堠。遂破倭於通州,連敗之如臯、海門,襲其軍呂泗,圍之狼山,前後斬首九百餘。賊潰去。錄功,再增秩,三賚銀幣。

  時賊多中國人。曉言:「武健才諝之徒,困無所逞,甘心作賊。非國家廣行網羅,使有出身之階,恐有如孫恩、盧循輩出乎其間,禍滋大矣。洪武時倭寇近海州縣。以高皇帝威靈,兼謀臣宿將,築城練兵,經略數年,猶未乂安。乃招漁丁、島人、鹽徒、蜑戶籍為水軍至數萬人,又遣使出海宣布威德。久之,倭始不為患。今江北雖平,而風帆出沒,倐忽千里。倭恃華人為耳目,華人借倭為爪牙,非詳為區畫,後患未易弭也。」帝頗採納之。

  尋召為吏部左侍郎,遷南京吏部尚書。帝以曉知兵,改右都御史協理戎政。尋拜刑部尚書。俺答圍大同右衞急,帝命兵部尚書楊博往督大師,乃以曉攝兵部。曉言:「今兵事方棘,而所簡聽征京軍三萬五千人,乃令執役赴工,何以備戰守。乞歸之營伍。」帝立從之。

  尋還視刑部事。嚴嵩勢益熾。曉素不善嵩。而其時大獄如總督王忬以失律,中允郭希顏以言事,曉並予輕比,嵩則置重典。南都叛卒周山等殺侍郎黃懋官,海寇汪直通倭為亂,曉置重典,嵩故寬假之。惟巡撫阮鶚、總督楊順、御史路楷,以嵩曲庇,曉不能盡法,議者譏其失出云。

  故事,在京軍民訟,俱投牒通政司送法司問斷。諸司有應鞫者,亦參送法司,無自決遣者。後諸司不復遵守,獄訟紛拏。曉奏循故事,帝報許,於是刑部間捕囚畿府。而巡按御史鄭存仁謂訟當自下而上,檄州縣,法司有追取,毋輒發。曉聞,率侍郎趙大祐、傅頤守故事爭,存仁亦據律執奏。章俱下都察院會刑科平議。議未上,曉疏辨。嵩激帝怒切讓,遂落曉職,兩侍郎亦貶二秩。

  曉通經術,習國家典故,時望蔚然。為權貴所扼,志不盡行。既歸,角巾布衣與鄉里父老遊處,見者不知其貴人也。既卒,子履淳等訟曉禦倭功於朝,詔復職。隆慶初,贈太子少保,諡端簡。履淳自有傳。

  贊曰:李鉞諸人皆以威略幹濟顯於時。鉞與王憲、王以旂之治軍旅,李承勛、范■〈釒悤〉之畫邊計,才力均有過人者。胡世寧奮不顧身,首發奸逆,危言正色,始終一節。易稱「王臣蹇蹇」,世寧近之矣。王邦瑞抵抗權倖,躓而復起,鄭曉諳悉掌故,博洽多聞,兼資文武,所在著效,亦不愧名臣云。

  ●附錄二 四庫全書總目今言提要

  今言四卷,明鄭曉撰。曉有禹貢圖說,已著錄。此書補吾學編所未備。首有薛三省序,稱此書之輔吾學編而行,猶漢史之外有西京雜記與東觀漢紀。凡三百四十四條,其中為憲言者十之四;為世言者十之二;為事言、品言者十之三;為證言、術言者十之一。蓋據所見聞隨筆記錄,古雜史之支流也。

  ●附錄三 海鹽縣圖經鄭曉傳

  鄭曉,字窒甫。生有異資,十二遍讀經傳諸史。父儒泰示以昔人賢不肖事蹟,即毅然立志,以必為君子自矢。嘉靖初元發解,明年登第。主政兵部,考覽九邊地形及士馬數,為圖志。請討大同叛卒,毋輕赦以滋後患。甚為胡大司馬世寧所器重。大禮成,永嘉用事。初,曉同諸曹疏諫,詔獄賜杖,議實與永嘉左。至是永嘉以詞林、台省引薦曉,欲收為用,曉不可。值丁艱歸,因家授徒,不赴補者九年。後許文簡讚為太宰,始起為考功,歷文選郎。

  當是時,分宜又用事,納賄侵銓政。曉秉公持鑑,一切無所徇。有詔考察臺諫,分宜意在去異己。曉更黜所厚若干人。為子世蕃求璽丞,復以故事謝弗予,分宜遂大恨。會推用謫臣,激上怒,貶為和州判,徊翔南卿寺。十年,始以刑部右侍郎改擢兵部,拜巡撫鳳陽命。時倭寇深入江、淮,運道艱梗。曉先計擒通倭奸魁,然後選民兵、集鹽場壯勇與倭戰,前後斬級九百餘,賊挫去。東南賦四百萬石得直達無阻。奏設楊海兵備,分其軍,無遠隸彭城。剏築瓜阜、維揚及如臯、海、泰三縣城。條上漕務便宜十餘事,具有永算。在鎮二年,清心約己,上下交際并絕。故集餉鳩工,繁費日興,而用不詘焉。自此,世廟簡知,謂曉可大用,再擢南吏部尚書。特旨留為右都御史,協理戎政。又二年,改刑部尚書。然卒與分宜左,復激上怒,落職歸。

  初,總督胡禦倭浙土,有功;所傷殘糜費亦過當。曉弗韙也。會大司馬楊公博起督宣、大,分宜謀用胡為本兵。曉時攝兵部,疏言用博宜,世宗從之,胡不得入。而胡誘降通倭渠賊,上章請貸死。曉又盡比重典,議皆與分宜左。既開隙矣,適中允郭希賢上疏安儲,語侵分宜。分宜摘疏中「建帝」字嚇曉云:「上意不測,必坐逆後可。」曉曰:「第可云妖言爾,當以秋後律足矣。」上果以為輕,下詔立梟之。而南都叛卒殺大司農一獄,曉引律擬梟決者未幾亦讞上。上追念前讞,怒曰:「死時君立新帝者罪僅爾,殺一大吏,何問也?」下詔斬三人,餘盡貸之。無何,與按部御史辯職掌,上遂斥曉執法自尊,坐罷。蓋先後皆分宜入譖云。後分宜敗,上覺為所誤,嘗一詢徐文貞階,欲起為督臣。階曰:「曉年衰,用之內則可。」無何,病卒。上為復原官。穆宗改元,賜祭葬,贈太子少保,諡端簡。

  曉問學淹博,經濟宏深。持論正而不迂,嚴而不刻,剛而不激,高而不亢。蓋陸宣公、司馬君實之流。居恒儉樸,尤審於辭受。嘗言:「士必有伊尹一介不取予之節,然後可窮可達,可常可變。」亮節貞心,沉幾密慮,避遠權勢,不受湼淄。雖位躋八座,而用若未究,則亦其守政之效焉。所著有吾學編、徵吾錄、古言、今言、奏議、文集、史論、策學、禹貢圖說等書。吾學編始洪武,迄正德。首列大政記;次遜國記;同姓、異姓王侯二傳;閣臣、典銓二表;名臣及遜國臣二記;天文、地理、三禮、百官四述;四夷、北虜二考。合六十九卷。曉為郎時即屬稿,中感李太宰默私乘中禍,輟弗作,後又續成之。其女后、樂律、儀制、兵略、茶馬鹽糧、運法水利、藝文、隱逸、酷佞、方技等篇竟廢。今觀其書,大政記仿春秋,百官述擬周禮。諸傳及論贊,大概學陳承祚。遇其典言豐藻,摹寫生動。即蘭臺令史,亦所不讓也。方伯劉公炌嘗言:「公老年病瞀,屬草字大如升,三四竄易不休。書成,得廢稿數十簏。」其精勤至此。

  今言四卷 (明)鄭曉撰;李致忠點校 元明史料筆記叢刊 北京:中華書局,1984,1997湖北第2刷

附錄:

禹貢圖說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鄭曉撰曉字窒甫海鹽人嘉靖癸未進士官至刑部尚書諡端簡事迹具明史本傳是書自總圖以下分圖者凡三十旁綴以說仍載禹貢經文於後其中精核可從者胡渭禹貢錐指每徵引之然核其全書實多疎舛渭未及一一辨也(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三·經部十三·書類存目一)

禹貢說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鄭曉撰是篇詮釋禹貢之文其中如解大野旣瀦一條解揚州一條解浮于江沱潛漢一條解江漢一條皆爲閻若璩潛邱剳記所取然大致多隨文演義詞指淺近其門人徐允錫跋稱受業於曉數月因出此帙授之曰子能了此禹貢無難矣蓋本爲舉業講授而設允錫尊其師說遂從而刋行非曉意也(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三·經部十三·書類存目一)

四書講意(無卷數 浙江汪啓淑家藏本)

明鄭曉撰曉有禹貢圖說已著錄是編乃其爲南京太常寺卿時所作以授其子履準萬厯己酉其孫心材始刊之其說皆隨文闡意義理異同之處亦間有論辨持論頗醇而不免失之曼衍(四庫全書總目巻三十七·經部三十七四·書類存目)

徵吾錄二巻(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鄭曉撰曉有禹貢圖說已著錄曉初撰吾學編記當時之事又縷分條析爲今言三百四十餘條復刊汰二書撮其指要以成是編體例畧與紀事本末相近凡三十一篇然事迹本繁而篇帙太簡荀悅刪班固之書尚不能不至三十卷而欲以寥寥兩卷包括一朝此雖左氏司馬之史才恐亦不能綜括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史部六·别史類存目)

今言四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鄭曉撰曉有禹貢圖說已著錄此書補吾學編所未備首有薛三省序稱此書輔吾學編而行猶漢史之外有西京雜記與東觀漢記凡三百四十四條其中爲憲言者十之四爲世言者十之二爲事言品言者十之三爲證言術言者十之一葢據所見聞隨筆記錄古雜史之支流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十三·史部九·雜史類存目二)

古言二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鄭曉撰曉有禹貢圖說巳著錄曉淸直端諒號爲名臣其人足以自傳此編則隨筆成文議論時有偏僻引據亦不免疎舛如謂公孫宏勝司馬光謂王安石遠過韓范富歐謂王通勝董仲舒謂柳宗元勝韓愈謂張子勝程子甚至謂堯舜非生知安行皆務爲高論而不近理又謂佛言空道家言虚儒言太極只一個空圈爲學只要還此本體謂吾儒格致誠正工夫與佛老無甚異但二家不歸於修身謂佛老莫可繫絆天理完固又欲以老子周子文中子别爲三子其他如前劫後劫無不毁之天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不死之身云云提唱二氏之說不一而足尤不可爲訓至於以竹書紀伊尹事誤爲逸周書以大禹謨爲今文尚書之類小小筆誤又不足言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五·子部三十五·雜家類存目二)

端簡文集十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鄭曉撰曉有禹貢圖說已著錄是編第一卷爲說經第二卷爲詩第三卷至八卷爲襍文第九卷至十二卷爲奏疏於奏疏中又分三類首淮揚次兵部次刑部曉熟諳典故通達國體志在經世於韻語頗不多作其文亦直抒所見不以詞藻求工前有萬厯庚子彭夢祖序稱曉著作甚富歿後懼累畀火存者未及什一其孫敬仲始爲蒐集付梓云(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七·集部三十·别集類存目四)

鄭曉尚書考二卷禹貢圖説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六)

鄭曉吾學編六十九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鄭曉今言四卷徵吾録二卷吾學編餘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鄭曉刪改史論十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鄭曉直文淵閣表一卷典銓表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鄭曉奏疏十四卷文集十二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九)

鄭曉禹貢圖説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一)

鄭曉【字窒甫海鹽人嘉靖進士博洽多聞尤諳典故授職方主事嘗撰次九邊圖志以爭大禮廷杖調吏部歴考功郎中會考察京官大學士嚴嵩欲去素所不悅者曉執不可嵩欲以子世蕃為尚寶丞曉又爭之遂以事謫和州同知後歴兵部侍郎總督漕運有破倭功累擢刑部尚書遷吏部又改刑部時嵩勢益熾為所扼志不盡行尋落職卒復官隆慶初特贈太子太保諡端簡所著有吾學編】(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總志之屬·大清一統志卷二百二十一)

鄭曉吾學編六十九卷【大政紀十卷遜國紀一卷同姓諸王表二卷傳三卷異姓諸侯表一卷傳二卷直文淵閣諸臣表一卷兩京典銓表一卷名臣紀三十卷遜國臣紀八卷天文述一卷地理述二卷三禮述二卷百官述二卷四夷考二卷北地考一卷外吾學編餘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四)

鄭曉今言四卷又徴吾録二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五)

鄭曉删改史論十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五)

鄭曉直文淵閣年表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九)

鄭曉典銓表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九)

鄭曉古言二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一)

鄭曉鄭端簡公集十二卷【字室甫海鹽人刑部尚書贈太子少保諡端簡】(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二十三)

鄭曉端簡公奏疏十四卷又淮揚奏稿十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十)

鄭曉字窒甫海鹽人嘉靖間歴兵部侍郎副都御史總督漕運時倭寇淮揚曉疏請造戰舸築城堡練兵將積芻糗廟灣諸海口皆增兵設候屢敗倭前後斬首九百餘級今如臯海門諸城皆鄭曉所築以禦倭者【王鴻緒明史稿】(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江南通志卷一百十二)

鄭曉【海鹽文獻志字窒甫嘉靖癸未進士授職方主事日取故牘閲之由是盡知天下阨塞與其士馬虚實强弱之數甲申以議大禮杖闕下許讚為太宰調曉考功轉郎中夏言罷相有詔考察臺諫嚴嵩意在去其異已者曉更斥其所厚者若干人嵩子世蕃以治中求為尚寶丞曉謂非故事不聽嵩益怒密疏曉抗上市思貶和州判官曉至和日夜治民事訪諸所欲惡次第罷行之遷南考功郎中厯刑部右侍郎改兵部兼僉都御史出撫鳯陽會倭入寇江南北運道為梗曉至鎮勵將士選民兵集鹽場壯勇禦之於通泰襲之於如臯擊之於海門搗之於呂泗圍之於狼山斬首九百餘級賊遁去東南之賦歸輸京師無後期者又築三里閘以通漕渠開湖櫃以興水利淮以南無水患遷吏部左侍郎尋遷右都御史協理戎政奏罷諸軍之役於工作者衆咸感奮改刑部尚書奏論錦衣所治獄多失實而五城御史受民詞非舊制又謂王直於法必當誅留都亂卒漸不可長劾嚴嵩之張翀董傳策吳時成不可罪諫立儲之郭希賢不可殺咸與嵩議不合乃落職還病卒穆宗改元贈太子少保諡端簡】(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浙江通志卷一百五十八)

鄭曉【字窒甫海鹽人嘉靖壬午解元癸未進士授刑部主事歴刑部尚書卒贈太子太保諡端簡曉文學優長才識超卓深諳故典通達國體佐銓秉持不肯依阿司憲定律綽有定力竟以忤時相去惜哉】(四庫全書·子部·類書類·萬姓統譜卷一百七)

鄭曉

曉字窒甫海鹽人嘉靖癸未進士累官南京吏部尚書尋以右都御史協理戎政改刑部尚書卒贈太子少保諡端簡有集

【詩話端簡公家法甚嚴遺訓子孫倡優不許入門違者以不孝論屏諸宗譜之外築别業於城東北隅穿池中央四面種蔬藥賔客至者燕於池上百可亭亭陰有牡丹數本嘗與夫人玩花豚一蹄魚一尾鷄子四枚酒三行而已嗣先妣孺人為公來孫予嘗讀書其地芋魁芥孫豆棚瓜堰恍若深村今已屬之他姓矣公鋭意經史學韻語不多作然曾刋鳴唐萬選絶句以行非不留心風雅也】(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明詩綜卷四十四)

鄭公【曉】尚書考

二卷

徐文貞公志墓曰公諱曉字窒甫别號淡泉海鹽人嘉靖壬午舉浙江鄉試第一明年中會試授兵部職方主事以議大禮杖闕下起考功郎中嚴世蕃以治中求為尚寳丞公謂非故事不聴貶和州判入為太僕丞遷為考功郎中又遷南尚寳卿厯南太僕少卿鴻臚光禄太常卿遷刑部右侍郎改兵部出撫鳯陽選民兵集鹽場壯勇禦倭於通泰襲之於如臯擊之於海門搗之於吕泗圍之於狼山斬首九百餘級入為吏部左侍郎尋遷南京吏部尚書世宗以公知兵留為右都御史協理戎政改刑部尚書分宜譖公自專落公職及公卒分宜得罪去世宗詔復公職今皇帝嗣綂賜祭塟贈太子少保諡端簡

按書考一冊彛尊得之公家失其上卷中多辨證古文之非盖公自撰也(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八十九)

鄭公【曉】禹貢圖説

一卷

子履淳曰家翁禹貢圖并著之説分疆界於各州之中而貢道以别列山川於諸條之下而州境益明至若河表東西荆分南北或地雖小而紀之必備或彼州治而此功亦成本諸經文質諸傳義更附以昭代之地制使觀者開卷披玩恍如身歴九有(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九十四)

鄭端簡公曉

曉字窒甫號淡泉海鹽人少好嬉戲乘屋緣木蹻捷自喜八九歲時猶被絮襖逐羣兒捕蚌也然授以經傳子史及字義講解輒能通之嘉靖壬午鄉舉第一癸未成進士為兵部主事日閱故牘盡知天下阨塞與士馬虛實强弱之數撰九邊圖誌一時士大夫始知曉為經世才因議大禮杖闕下後轉文選郎分宜用事為子世蕃求璽承曉謂非故事分宜大恨貶和州判廻翔南卿寺十年始以刑右侍改兵部廵撫鳯陽時倭冦江之南北曉日夜謀勵将士戰於海門狼山等處俱大勝斬獲殊衆曉素以文學聞又癯然若不勝衣而乃以武功顯人益知其不可測累遷吏部尚書右都御史改刑部尚書時有大獄如張翀等忤時宰郭希賢諫立儲王抒阮鵬誤軍機及畱都兵變通倭釀亂數事皆與分宜不合益搆之落職歸既卒詔復其官穆宗即位贈太子少保謚端簡曉問學淹博經濟宏深性儉朴編纂不倦著有吾學編古言今言奏議文集等書(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檇李詩繫卷十二)